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执念的界碑

  校长那句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”的评语,早已深嵌进我五十二年人生的骨缝里。我向来如此,认定的事,即便黄河横亘眼前,也非泅渡不可——除非亲见那赤裸裸的残酷,亲触那冰冷坚硬的“讨厌”,才会甘心放手。

  四十二岁的她,像一道柔和的光闯入我日渐沉滞的生活。于是,年过半百的我竟生出一种少年般的固执,笨拙地投入了追逐。我精心备下一套茶具,紫砂壶润泽古朴,杯盏玲珑。我郑重其事送到她面前,她只淡淡一瞥,嘴角牵起一丝无可无不可的浅笑:“放那儿吧。”那套茶具后来束之高阁,蒙尘成了角落沉默的陪衬。我竟也不以为意,只当是心意送达。

  三年光阴如指间流沙,她始终站在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之外。我固执地站在她门外,捧着自以为能捂热人心的热忱,却一次次被无形的冰冷推拒回来。然而黄河未现,浊浪未起,我心中那点固执的星火便不肯熄灭。

 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傍晚。我再次笨拙地表达着心意,语气里或许带着不自知的纠缠。她突然转过身,眼神里的温度瞬间褪尽,像结了冰的湖面。那些字句尖锐如刀,直白而冰冷,狠狠刺进我毫无防备的耳中:“……你真让我厌烦透了!”那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,将我死死钉在原地。

  她说完转身离去,门“砰”地一声关紧,留下我独自立在空寂的楼道里。那一瞬间,我仿佛看见了她眼中赤裸裸的厌弃,如此清晰,如此不容置疑——那正是我多年不肯正视的黄河浊浪,终于汹涌地扑到眼前,将我彻底淹没。原来不是距离,是厌恶;原来不是未达,是根本不受欢迎。

  回到家,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角落那套茶具上。拂去薄尘,紫砂壶依然温润,杯盏依旧精巧,只是当初包裹它们的那层自以为是的烫金纸壳,早已黯淡无光,脆弱得不堪一握。我轻轻摩挲着茶壶冰凉的弧线,三年时光的重量无声地压了下来。没有亏欠,也不谈辜负,只是这漫长跋涉的尽头,终于撞上了一堵名为“现实”的冰冷界碑。原来执着本身,也能成为自缚的茧。

  我最终将那套茶具收好,轻轻放进了书柜深处。它们不再蒙尘,却也不再占据醒目的位置。三年时光,倏忽而过,竟也只留下这一声轻微落锁的声响。事过境迁,心头那点迟来的悔意,终究也化作了唇边一丝无奈的笑痕,轻轻一叹便消散在空气里。

  原来校长箴言的真正重量,并非只在那“不罢休”的倔强。它更深沉的回响,在于撞上名为“残酷”的界碑时,终于懂得将那份焚心蚀骨的执念,最终调转方向,托付于内心的完整与清宁——有些黄河,渡不过才是真正的抵达。第二天清晨,太阳如常升起,而我的世界,也终于卸下重负,重归平静。(杭州余杭:王怀海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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